临安城,护国大将军府。
与相国府的阴森诡谲不同,这里,是一片祥和与温馨。
纪元正与黄蓉,在庭院中的一棵桂花树下的石桌上,手谈对弈。
黑白二子,于方寸之间,纵横捭阖,厮杀正酣。
黄蓉执白,纤纤玉指,轻拈一枚温润的白子。
她黛眉微蹙,似秋水凝波,沉吟不语。
棋风灵动,变幻莫测,一如她的人,狡黠聪慧,玲珑剔透。
每一子落下,皆如蜻蜓点水,却又暗藏玄机,引人深思。
纪元执黑,神态悠闲,大开大合。
他落子如飞,看似处处破绽,实则暗藏杀机,气吞山河。
那黑子,便如他麾下铁骑,勇往直前,带着一股碾压一切的霸道。
庭院寂静,唯有清风拂过桂树,簌簌作响。
金黄的桂子,偶尔飘落几点,坠入棋盘,或散落于两人衣袂。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甜香。
“纪哥哥,你这一步,走得好险。”
黄蓉终于落子,声音清脆如莺啼。
“看似弃子争先,实则已入我彀中。你这条大龙,怕是要被我屠了。”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小小的得意。
纪元淡然一笑,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轻呷一口。
茶是新沏的雨前龙井,汤色碧绿,清香扑鼻。
“蓉儿,兵法有云,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这几颗棋子,又如何能一举鲸吞,定鼎乾坤?”
黄蓉闻言,噗嗤一笑,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
“歪理!”
“我看你不是想屠我的龙,是想借机偷懒,不想费神思索了吧?”
她话虽如此说,但心中却是无比甜蜜。
与纪元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这般惬意。
无论是并肩作战,共历生死,还是这般闲庭信步,斗智斗勇。
每一个瞬间,都让她沉醉,让她安心。
就在这时。
身着淡绿襦裙的竹剑,脚步轻盈,快步走了进来。
她手中捧着一张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神色恭敬。
“启禀主人,蓉姐姐。”
竹剑屈膝行礼,声音柔和。
“相国府派人送来请柬,说是……请主人三日后,过府赴宴。”
“哦?”
纪元眉毛一挑,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黄蓉则是伸手接过请柬,素手轻扬,将其打开。
只一眼,她那好看的柳眉,便紧紧蹙了起来。
“相国府设宴?贾似道那只老狐狸,会这么好心?”
她冰雪聪明,兰心蕙质,瞬间便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请柬,透着一股子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诡异。
“纪哥哥,这恐怕……是场鸿门宴啊!”
黄蓉抬起头,看向纪元,美眸中带着一丝担忧。
贾似道为人,阴险狡诈,睚眦必报。
纪元初至临安,便受封护国大将军,权势滔天,已然盖过了他这当朝丞相的风头。
以贾似道的心胸,岂能善罢甘休?
纪元笑了笑,神色依旧平静。
他从黄蓉手中拿过请柬,目光随意一扫。
请柬乃上好的宣纸所制,边缘烫着精致的云纹。
其上字迹,出自名家手笔,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字里行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与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请柬上的措辞,倒是客气得很。
说是贾似道新近收了一位琴舞双绝的义女,品貌才情,皆是上上之选。
特于三日后,在相国府设下家宴,恳请护国大将军,拨冗一叙,共赏歌舞,以增雅兴。
“义女?家宴?”
纪元嘴角的笑意,愈发玩味。
这贾似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将请柬随手放在棋盘之上,那烫金的帖子,瞬间打乱了那一盘未完的棋局。
黑白棋子,散落各处,再也分不清胜负。
“蓉儿,你看这临安城,像不像一个更大的棋盘?”
纪元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声音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