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御剑带娃撞雷云(1 / 2)

撷芳殿的夜,在压抑与焦灼中缓慢流逝。窗外,那盘踞皇宫上空的巨大漆黑漩涡旋转得愈发滞涩,如同被无形之力卡住的磨盘,沉闷的雷声滚过,震得人心头发慌。紫微黯的凶兆与“祸星”流言如同跗骨之蛆,在死寂的宫墙内蔓延。

云渺抱着熟睡的阿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儿子胸前那枚温润的“鼠鼠圈圈”徽章。赫连烬蜷在旁边的软椅上,空洞的眼神望着跳动的烛火,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弹弓。窗边躺椅上,清虚道长的破斗篷裹得密不透风,鼾声均匀得像是某种背景噪音。

玉衡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滑回殿内,带进一股夜风的凉意。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将一个沉甸甸的、散发着浓烈药草和……某种难以言喻腥臊混合气味的粗布包袱塞给云渺。

“师姐,成了!”玉衡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按你说的,秦统领脸都绿了!但事关陛下龙体,又有王爷之前的吩咐……他不敢怠慢!这是‘钥匙’,还有你要的‘药引’!宫门西侧偏门的值守校尉是他心腹,丑时三刻换防,口令‘当归’!只有半柱香窗口!”

云渺掂了掂包袱,入手沉重,那混合的怪味让她眉头微蹙,但眼中却亮起锐利的光。她迅速解开包袱一角。

里面赫然是两套禁军制式的玄色轻甲,还有一枚刻着“御药房特遣”字样的青铜腰牌——这便是出宫的“钥匙”。而所谓的“药引”,则是一大包晒干的、气味极其冲鼻的“鬼见愁”粉末,以及……十几条被风干得梆硬、散发着霸道腥气的……咸鱼干?!

“咸鱼?”玉衡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加不解。

“障眼法,兼‘生化武器’。”云渺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快速将轻甲套在宫装外,动作利落,“阿澈,醒醒,娘亲带你去放‘大烟花’!”

“唔……烟花?”阿澈被摇醒,揉着惺忪睡眼,小脸上还带着迷糊,但听到“烟花”两个字,瞬间来了精神,“亮亮!好看!阿澈要看!”

云渺手脚麻利地给阿澈套上一件最小号的禁军皮甲,皮甲松松垮垮,衬得小家伙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豆丁,配上他懵懂兴奋的小脸,滑稽又可爱。她又将一条最小的咸鱼干塞进阿澈怀里:“抱着!这是放烟花的‘引信’!别丢了!”

阿澈立刻像得了宝贝,紧紧抱住那条硬邦邦、臭烘烘的咸鱼干,小脸严肃:“嗯!阿澈保护引信!”

赫连烬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套稍大些的皮甲和一条咸鱼干,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抗拒,尤其是对那条鱼干。他默默地把怀里的弹弓抱得更紧,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师弟!穿上!抱鱼鱼!”阿澈像个负责任的大师兄,努力踮起脚尖,想帮赫连烬套皮甲。赫连烬犹豫了一下,在阿澈执着的目光和阿澈怀里那条咸鱼干的“威慑”下,最终还是笨拙地套上了皮甲,却死活不肯碰咸鱼干。

“时间到!走!”玉衡低喝一声,身形如电,率先闪出殿门,融入阴影。

云渺一手抱起阿澈,一手拽住赫连烬的胳膊,如同拖着一个人形挂件,紧随其后!阿澈兴奋地搂着娘亲的脖子,怀里的咸鱼干随着跑动一晃一晃。赫连烬则像个提线木偶,被动地跟着跑,眼神依旧茫然。

经过窗边躺椅时,云渺脚步不停,只低喝一声:“师傅!起驾归观了!”

那裹得严实的破斗篷毫无动静,只有鼾声依旧。然而,就在云渺三人冲出殿门的刹那!

躺椅上的“咸鱼”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骤然离地三尺!然后……以一种极其诡异、如同飘荡的幽灵、又像是被风吹起的破麻袋般的姿态,晃晃悠悠、悄无声息地……“飘”在了云渺身后!速度不快不慢,始终保持着一丈距离,那均匀的鼾声……竟然没断?!

玉衡在前方阴影中引路,如同暗夜的精灵。云渺抱着阿澈,拖着赫连烬,身后还飘着一条打呼噜的“破麻袋”,这一行人的组合在寂静的宫道上狂奔,诡异得足以让任何巡逻侍卫怀疑人生。幸运的是,玉衡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岗。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和天象带来的恐慌,也让守卫们心神不宁。

宫墙西侧,一道不起眼的包铁木门紧闭。一个身材魁梧的禁军校尉如同铁塔般守在那里,眼神锐利。

“当归!”玉衡压低的嗓音如同夜枭。

校尉浑身一震,目光扫过玉衡身后这奇葩的队伍:抱着娃(娃抱着咸鱼)的女禁军?拖着个眼神呆滞少年的女禁军?还有……后面那个离地飘着、裹得像个粽子还打呼噜的……玩意儿?!

校尉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他想起了秦统领那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吩咐:“……放行!就当……就当没看见后面那个飘着的!敢多问一句,军法处置!” 他猛地一咬牙,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浓烈的吐槽欲,动作麻利地掏出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门栓。

“快!”校尉低吼一声,侧身让开。

“多谢!”云渺低语,抱着阿澈率先冲出!赫连烬被拽着踉跄跟上。玉衡紧随其后。最后是那条晃晃悠悠、鼾声均匀的“破麻袋”,慢悠悠地……“飘”过了门槛。

校尉看着那“破麻袋”消失在门外黑暗中,狠狠打了个寒颤,赶紧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宫门,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宫外的空气似乎都自由了几分。玉衡早已备好的两匹快马拴在暗巷中。

“师姐,我只能送你们到城外十里亭!京城这摊子,我得留下帮萧王爷盯着!”玉衡语速飞快,翻身上马。

“足够了!”云渺将阿澈和依旧抱着弹弓的赫连烬塞进一辆简陋的青布马车(玉衡提前准备的),自己坐到车辕。至于那条“飘”着的咸鱼……在云渺坐上马车的瞬间,那“破麻袋”极其自然地、如同落叶归根般……“飘”进了车厢里,稳稳地“躺”在了阿澈和赫连烬脚边,鼾声……似乎更响了些?

“驾!”玉衡一马当先!云渺挥动马鞭,简陋的马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入沉沉的夜色!

快马加鞭,风驰电掣!马车在官道上狂奔,将巍峨压抑的京城远远甩在身后。阿澈在颠簸的车厢里兴奋地咯咯直笑,抱着咸鱼干当玩具。赫连烬紧紧抓着车窗框,空洞的眼神望着飞速倒退的黑暗,不知在想什么。脚边的“破麻袋”鼾声如雷,仿佛天塌下来也打扰不了他的清梦。

行至城外荒郊,天色已近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玉衡勒住马缰:“师姐,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前面岔路往西,一路直行便是玄清观方向!保重!”

“玉衡,京城就交给你了!万事小心!”云渺郑重道别。

玉衡点头,调转马头,身影迅速消失在来路。

送走玉衡,云渺看着前方崎岖的山路和越来越浓的雾气,再看看车厢里两个懵懂的孩子和一条咸鱼,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靠马车太慢!也容易留下痕迹!必须用非常手段!

她勒住马车,跳下车辕,一把掀开车帘:“阿澈,抱紧娘亲!赫连烬,抓住我的腰带!抱紧弹弓别松手!师傅!抓紧了!咱们……飞回去!”

“飞?!”阿澈眼睛瞬间亮了,“像鸟鸟一样?!”

赫连烬空洞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茫然的好奇。

云渺不再多言,指尖掐诀!腰间那柄不起眼的青钢长剑“呛啷”一声自动出鞘,悬停在她身前!剑身嗡鸣,青光流转!

“起!”云渺低喝一声,一手紧紧抱住阿澈,一手拽住赫连烬的腰带,脚尖轻点,稳稳落在放大了数倍的剑身之上!

就在她踏上飞剑的刹那!

脚边那条“破麻袋”仿佛早有预料,极其自然地……“飘”了起来,如同一个自带悬浮功能的咸鱼睡袋,稳稳地“贴”在了飞剑宽大的尾部!位置卡得刚刚好,既不妨碍飞行,又能继续当他的“挂件”!

“哇!飞啦!飞高高!”阿澈搂着云渺的脖子,兴奋地尖叫,怀里的咸鱼干差点脱手。赫连烬则死死抓住云渺的腰带,小脸煞白,看着脚下飞速变小的地面,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青光暴涨!飞剑载着四人加一条咸鱼,如同流星般冲天而起!瞬间刺破黎明前的黑暗,朝着玄清观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得只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青色尾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