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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的黑暗,如同冰冷粘稠的墨汁,包裹着陈默。铁锈城永不停歇的沉闷噪音透过薄薄的铁皮渗入,那是金属疲劳的呻吟、远处熔炉的喘息、以及贫民窟深处绝望的低语。
但陈默的内心却异常澄澈。
意识沉入胸腹深处那片奇异的源初界。灰蒙蒙的混沌雾气永恒地翻涌,隔绝着外界,也守护着中心这片小小的净土。湖水在无形的微风中泛起细碎的涟漪,倒映着上方流动的灰雾,平添几分深邃。田地里,那几株嫩芽似乎又长大了一点点,淡金色的纹路在叶片上若隐若现,散发着微弱却沁人心脾的清凉气息,滋养着他疲惫却亢奋的精神。
而他的“第一个伙伴”,那只通体玉白、獠牙温润的小兽,正挨着一株幼苗睡得香甜。小小的肚皮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发出细微而满足的鼾声:“呼…哼…呼唧…”
陈默的意念虚影凝聚在田埂上,静静地“看”着它。荒诞感依旧存在,但那份纯粹的依赖和亲近,却在冰冷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温暖的石子。他伸出手,无形的意念再次拂过哼哼头顶那温润如暖玉的绒毛。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如同苏醒的凶兽,猛地攫住了陈默!
这饥饿感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远超肉体对食物的需求。它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刺入他的骨髓,钻入他的脑海,疯狂地抽吸着他刚刚恢复的那一丝微弱的灵能“气感”,甚至连他新生的、充满活力的血肉精气,都仿佛要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抽离!
“呃……” 现实中,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变得煞白。他蜷缩在冰冷的铁皮墙下,牙关紧咬,强忍着不发出痛哼。这感觉……像是某种可怕的“反噬”?是强行融合归虚源壁的代价?还是重塑的身体在渴求着什么?
源初界内,哼哼被陈默意念中传递出的剧烈痛苦瞬间惊醒!
“哼唧?!” 它猛地抬起头,乌黑纯净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它清晰地“感觉”到了主人的痛苦,那是一种生命本源正在被无形力量侵蚀的可怕感觉!
它焦急地在原地转着圈,粉嫩的鼻子急促地抽动着,试图寻找痛苦的来源。最终,它的目光锁定了田垄边那几片刚刚冒出头、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嫩绿小芽。那是它种下的,蕴含着微弱但纯净生命能量的灵植。
没有犹豫!哼哼冲到那几片嫩芽旁,低下头,用那对温润洁白的獠牙,极其小心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其中一片最小、最嫩的叶子。一股极其微弱的、淡绿色的、蕴含着清凉生命气息的光点,被它的獠牙引导着,从嫩芽中抽取出来。
紧接着,它转身,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将獠牙上凝聚的那点微弱的淡绿色光点,朝着陈默意识凝聚的方向,用力地、虔诚地……一拱!
“哼唧——!”
一声带着决绝意味的哼叫,在源初界内响起。
那点淡绿色的光点,如同投入干涸沙漠的露珠,瞬间融入陈默的意识虚影。
轰!
一股清凉、纯净、带着草木初生般蓬勃生机的能量流,瞬间冲入陈默的灵魂深处!这股能量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精准无比地浇在了那“无形饥饿”的火焰上!
剧烈的灵魂抽痛如同被冰水浇淋,瞬间减轻了大半!那股疯狂吞噬他生命本源的诡异力量,像是遇到了克星,猛地一滞!
陈默猛地睁开现实中的眼睛,大口喘息着,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那股要命的灵魂饥饿感,被暂时压制住了。他心有余悸,意识立刻再次沉入源初界。
他看到哼哼正紧张地注视着他,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在它身前,那片被它抽取了一丝本源的嫩芽,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一些,翠绿的光泽都暗淡了。
是这小家伙……用它种出的灵植救了我?陈默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但更多的是一种紧迫感。这诡异的饥饿是什么?源初界玉简提到“灵植灵兽皆为道途资粮”,难道这饥饿感,就是《混沌归元经》开始运转的征兆?是身体和灵魂在渴求“资粮”以支撑修炼?
他必须尽快弄明白《混沌归元经》!
意念瞬间转向水榭。那枚散发着纯净白光的玉简依旧静静地悬浮在栏杆旁。
这一次,当陈默的意念“触碰”向玉简时,玉简微微一颤,似乎感应到了他体内刚刚被灵植能量安抚过的、相对平稳的状态。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深邃的信息流,如同开闸的洪峰,轰然涌入他的意识!
【混沌归元,万物归墟。铸道之基,始于本源……】
开篇依旧是那宏大而冰冷的箴言,但紧接着,信息流开始细化,指向了具体的修炼法门。
【……神兽者,天地精粹所钟,本源法则之显化。其力,可撼乾坤;其魂,可通幽冥;其血,可淬凡躯;其意,可证大道……】
【《混沌归元经》第一重:引源淬体。】
【引神兽本源之力,导其入体,流转周身,淬炼筋骨皮膜,涤荡血肉杂质,固本培元,铸就混沌道基……】
【本源之力,可源自契约灵兽之反哺,亦可源自炼化灵植灵物之精粹……】
【本源契合,魂体共鸣,方为大道之始……】
【……灵植‘清心草’幼苗,蕴含微弱清灵本源,有安魂定魄、滋养精神之效,可缓解魂源初动之饥渴……】
【……当康……】
信息流在此处,关于“清心草”的描述之后,极其自然地、毫无征兆地嵌入了一个名字!
【……当康者,司掌稼穑,主大地丰饶之瑞兽。其形类彘,通体玉白,獠牙如璋。幼崽性纯,善耕耘,能引地脉灵气,催生万植。其本源醇厚温和,尤擅土行、生发之力,为铸道基之上佳薪柴……】
“当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