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沸如油,辰砂碎裂,晷仪悲鸣!灭顶之灾提前降临的恐怖阴影,彻底笼罩了残破的山村。
小屋内的绝望几乎凝成实质。村民们看着七窍流血、浑身蔓延黑色死纹的林清然,看着窗外塘坝方向扭曲的日影和井口升腾的恶臭蒸汽,如同待宰的羔羊。
“不…不能放弃!”一个年纪稍长的村民,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陆骁和林清然,又看看角落里濒死的货郎,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血性,“皇帝陛下和陆将军夫郎为我们拼过命!太子殿下还在下面!我们这些泥腿子,也得做点什么!不能干等着被煮了!”
“对!做点什么!”绝望点燃了反抗的火种。几个胆大的村民看向屋内散落的物品——打翻的酒曲罐、残留的药材、还有…林清然之前精心编织、浸泡过梅卤、散发着草木清气的凉索!
“酒!阿然夫郎是酿酒师!酒脉是他的根!”一个村民抓起一把散落的、未被污染的纯净酒曲块,“井里那鬼东西怕什么?怕火?怕正气?咱们…咱们用酒!用阿然夫郎的酒曲!酿最烈的酒!泼它娘的!”
“还有这些凉索!阿然夫郎说能‘固暑魂’!泡进酒里!说不定能加点劲道!”另一个村民抓起几条凉索。
没有酿酒的工具?就用能找到的一切!一个大陶盆被清理出来当作酒甑。井水不能用了?就用昨日储存的、还算干净的雨水!没有蒸锅?就用火塘架起陶盆直接煮!村民们手忙脚乱,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他们将能找到的所有纯净酒曲块捣碎,混合雨水,投入陶盆。又将几条凉索撕开,将里面的蒲草芯(包裹半夏籽)和坚韧的竹丝都拆散投入酒醅中。没有专业的控温,只能凭着感觉猛火加热!
“加把火!烧旺点!”村民嘶吼着,将柴火拼命塞进火塘。
陶盆内,浑浊的液体在高温下剧烈翻滚,散发出一种极其古怪的混合气息——酒曲的发酵香、蒲草的清苦、半夏籽的微辛、竹丝的草木气、还有…凉索浸泡梅卤残留的酸甜。这根本不像酿酒,更像是在熬制一锅成分不明的巫药!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酿造”过程中,奇迹发生了!
昏迷中的林清然,眉心那被归墟黑光笼罩的红痣,在屋内弥漫开来的、那锅“巫药”散发出的混合气息刺激下,猛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属于淡金色伴生藤的“生”之韵律,仿佛被这混杂却充满“人”之抗争意志的气息唤醒,在他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深渊中,如同火星般顽强地复燃了一瞬!
这一瞬,足够林清然那被压制到极限的、对“生机韵律”的本能感知做出反应!
他体内那些正在疯狂蔓延、试图将他彻底转化为“冥主”容器的归墟黑纹,其蔓延的速度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凝滞!而远在旧酒坊地底石室中,那些覆盖在祭坛烙印上的、融合了“冥主”神性碎片的暗紫菌丝,其“解析”与“吞噬”的进程,也同步出现了一刹那的迟滞!
“有…有用!阿然夫郎有反应了!”一直紧张关注林清然的村民捕捉到了他眉心黑光的细微闪烁和黑纹蔓延的瞬间停滞,狂喜喊道!
这发现如同强心针!村民们更加疯狂地添柴加火!那锅成分不明的“巫药”在高温下剧烈沸腾,蒸汽弥漫,古怪的气息更加浓郁。
地底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