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巅的雨雾在黎明前凝结成霜,陆骁的登山靴踩过青苔覆盖的石阶,鞋底与潮湿的岩石摩擦出细碎的声响。他手腕上的红绳突然绷紧,像活物般指向右侧的悬崖,那里有座被藤蔓缠绕的石祠,飞檐上的\"月老祠\"三字已风化得只剩\"月\"字清晰可辨。
\"灵识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了。\"他停在祠门前,左手的金色藤蔓自动缠上门环,右手的断刀却在触及门框时发出悲鸣,\"清然,你感觉到了吗?\"
林清然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金属般的清越:\"这扇门上刻着双重封印,外侧是陆家的灵纹,内侧......是墟渊的婚契咒。\"她的灵识投影在门缝里,指尖抚过褪色的喜字,陆骁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绳与自己的同步摆动,\"1998年7月14日,本该是我们的'婚期'。\"
记忆如潮水翻涌。昨夜在医院整理药师遗物时,陆骁在青铜药勺里发现了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用墟渊文字写着\"双生种诞日,以脐带为契,祭于归墟之门\"。此刻看着月老祠内积灰的供桌,桌上摆着的双喜瓷盘里,果然躺着两根缠绕在一起的脐带,表面的紫色纹路与他心口的藤蔓印记完全吻合。
\"那是我们的胎衣。\"林清然的灵识触碰瓷盘,盘面突然浮现出血色文字,\"周明远当年想把我们培养成墟渊的活锚点,所以用婚契咒锁住双生种的灵能......\"
话音未落,祠外的雾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陆骁迅速转身,看见穿白色护士服的身影闪过,对方衣领上沾着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熟悉的墟渊虫卵黏液。他握紧断刀追出去,却只在悬崖边捡到半片护士帽,帽檐内侧绣着\"周\"字缩写。
\"是他的残魂。\"林清然的灵识退回体内,陆骁感觉左眼突然剧痛,视网膜上浮现出监控画面——市立医院的储物间里,周明远的婴儿身体正在护士服下迅速老化,枯瘦的手指正插入急救箱寻找镇静剂,\"他在借用别人的身体重塑灵能。\"
月老祠内突然传来瓷盘碎裂的声响。陆骁冲回去时,发现供桌上的胎衣脐带已被血色藤蔓缠绕,而他手腕的红绳不知何时断开,线头指向祠堂后方的姻缘树。那棵千年古槐的树干上嵌着块石碑,碑文被苔藓覆盖,却在他的刀纹印记靠近时自动显形:\"双生种合,契开墟渊;灵肉归一,生死同担。\"
\"这是母亲留下的后手。\"林清然的灵识在石碑上投射出苏绣娘的身影,年轻的母亲握着断刀,正在碑前刻下最后一道灵纹,\"她用自己的灵识做引,把婚契咒改成了封印咒......\"
地面突然震动,姻缘树的根系破土而出,每条根须上都缠着红绳,绳头系着的不是许愿牌,而是密密麻麻的婴儿脚印拓片。陆骁的刀纹印记与最近的拓片共鸣,他看见幻象:二十年前的月老祠里,周明远戴着九眼面具,将啼哭的双生婴儿放在供桌上,而苏绣娘躲在树后,用银线在襁褓上绣下灵纹。
\"胎衣钥匙需要双生种的血激活。\"林清然的灵识握住他的手,两人指尖同时渗出金银双色血液,滴在石碑凹槽里,\"但激活之后......我们的灵能会彻底绑定,再也无法分开。\"
陆骁想起昨夜梦见的场景:母亲在产房里对护士说\"把女孩抱远些\",而护士转身时,他看见对方袖口露出的藤纹刺青。此刻看着石碑上逐渐亮起的灵纹,他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断刀自动插入凹槽,刀柄绣纹与石碑纹路重合的瞬间,姻缘树突然开花,花瓣是罕见的双色,每片都映着归墟巨眼的倒计时——时针指向2025年6月14日,正是陆骁的\"生日\"。
\"还有十天。\"林清然的灵识声音带着颤抖,\"巨眼孵化需要集齐双生种的灵肉、胎衣钥匙,以及......\"
\"十七年前被父亲藏起的藤烬匣子。\"陆骁补全她的话,断刀突然震动,刀身上浮现出父亲陆沉舟的字迹,\"匣子在苍梧山的悬棺里,而开启悬棺的钥匙......\"
祠外的雾突然变成紫色,护士服身影再次出现,这次周明远的脸已经完全附身在护士身上,他抬手抛出的不是虫卵,而是林清然父亲的骸骨——每根指骨上都刻着墟渊文字,组成\"藤烬\"二字。
\"陆骁,你以为毁掉我的肉身就能阻止一切?\"周明远的声音从护士口中发出,声带却在迅速撕裂,\"双生种的灵能早就在现世循环,你闻闻这雾气......\"
陆骁这才注意到,紫色雾气里混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每吸入一口,都能在肺里感觉到虫卵的蠕动。林清然的灵识突然在他脑海里尖叫,他的左眼看见未来片段:自己的断刀插入周明远心脏,而护士的身体爆裂成虫卵群,每个虫卵里都映着市立医院的新生儿床位。
\"快走!\"林清然的灵识强行接管身体,金色藤蔓卷住胎衣钥匙冲向祠外,黑色断刀则在身后织成火墙,\"他想把这里变成新的虫卵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