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鬼市赌命(1 / 2)

子夜的风,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阴冷腥臭,如同无数冰冷的舌头舔舐过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昏惨惨的磷火灯笼挂在歪斜的骨架上,随着阴风有气无力地摇曳着,投下鬼影幢幢、变幻不定的惨绿光晕,勉强照亮了这条蜿蜒扭曲、仿佛巨兽腐烂肠道般的黑市甬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混合气味——腐肉在闷热潮湿中缓慢腐败的甜腻酸臭、劣质药材刺鼻的苦涩、金属锈蚀的铁腥、还有某种若有若无、如同陈年尸骸般的尘土霉味——它们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煎熬。

陆昭雪走在最前,脸上覆着一张造型古朴凶狠、锈迹斑斑的青铜傩面,只露出一双在磷火映照下更显幽深沉静的翡翠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脚下坑洼的地面黏腻湿滑,混杂着不明成分的污浊油脂和可疑的深色水渍,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他娘的,这鬼地方……”铁十七低沉沙哑的抱怨声在她身后响起,如同闷雷滚过。他巨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狭窄的通道,肩上扛着那柄用染满黑褐色污渍的破旧麻布层层包裹的沉重巨锤。尽管包裹严实,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霸道、仿佛能直接刺激灵魂最深处的腥甜异香,仍如同活物般从锤头部分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这股气息似乎刺激到了两旁铁笼里关押的“货物”——那些皮毛脱落大半、露出腐败肌肉和森森白骨、眼眶里跳动着两点幽绿鬼火的尸鼠。它们猛地狂暴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吱”尖叫,腐烂的爪子疯狂地抓挠着精铁栏杆,干瘪的头颅不顾一切地撞击着笼壁,发出沉闷而急促的“砰砰”声,整个笼子都在剧烈摇晃,“咯吱咯吱”作响!

“嘘!铁疙瘩!”坐在铁十七另一侧肩膀上的巫铃立刻压低声音,小巧的眉头紧紧皱着,脚踝上的银铃被她下意识地攥在手心,防止发出声响,“你锤头里藏的那点‘宝贝’,快把这些死老鼠刺激疯了!引来巡夜的就麻烦了!”

铁十七悻悻地哼了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按了按麻布包裹,将那异香压得更低些,瓮声道:“知道了,小铃铛。老子这不是憋得慌么……”

走在稍后位置的云织月,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双手紧紧环抱着怀中那面古朴的木质卦盘,空洞的灰白眼眸不安地转动着,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无形的丝线。她微微侧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西南……死气盘结……阴煞汇聚……这‘门’的后面……有大凶之物……”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卦盘冰凉的边缘,留下浅浅的湿痕。

谢青符走在云织月身侧,依旧是那副破旧的书生青衫,脸色在磷火下更显蜡黄憔悴,气息也有些不稳,时不时压抑着低咳两声。他闻言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沾着污渍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净世莲根被强行剥离后的剧痛和空虚。夜无痕则如同真正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坠在队伍最后方的阴影里,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黑暗,只有偶尔磷火闪过时,能看到他手中那柄漆黑匕首反射出的一线幽冷寒光。

甬道在瘴气最浓郁、颜色几乎化为墨绿的深处豁然开阔,磷火的数量也骤然增多,绿油油的光芒将一片空旷的地下广场映照得如同地狱刑场。广场中央,一座由巨大兽骨和黑石搭建的擂台突兀地矗立着,擂台边缘插满了描绘着狰狞鬼面的惨白旗帜,在阴风中猎猎作响。擂台八个角落,各摆放着一具沉重、古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棺椁,棺盖紧闭,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从中不断渗出,如同活物般在擂台上方缓缓盘旋、交织。

“叮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却又透着诡异死寂的骨铃声,如同冰珠落入玉盘,突兀地响起。一个身材枯瘦、脸上覆盖着一张半边哭脸、半边笑脸的惨白面具的引路人,如同从地底钻出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拦在了众人面前。他那双透过面具眼孔露出的眼睛,冰冷麻木,没有丝毫活人气。

“赌命擂……只迎亡魂客……”引路人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在摩擦枯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阴寒,“规矩……赌命者……先押魂!”他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指,缓缓指向擂台中心。

“押魂?”陆昭雪藏在傩面后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深潭寒水,“你要什么样的‘魂’?”

引路人的哭笑面具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皮革摩擦声:“性命根基……心头精血……亦或……魂魄契约……”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逐一扫过众人,“……幽冥殿追缉的要犯……魂魄……想必滋味更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谢青符突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身体都佝偻下去。咳声稍歇,他喘息着抬起手,沾着嘴角一丝暗红血迹的手指间,赫然夹着一张边角卷曲、色泽泛黄的旧符纸。

“咳……咳咳……押这个……如何?”他喘息着,手腕一抖,那张看似普通的符纸如同落叶般飘向引路人。

引路人枯爪般的手稳稳接住符纸。就在他指尖触及符纸的瞬间,符纸上那些看似随意涂抹的暗红色符纹,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猛地亮起猩红刺目的血光!一股阴毒、霸道、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气息瞬间爆发出来!这股气息,竟与之前在青州城导致谢青符避劫阵纹被侵蚀、最终诱发危机的那些银票上暗藏的蚀骨剧毒——同本同源!

“幽冥追魂——!”引路人那嘶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强烈的情绪波动,是震惊,更是被冒犯的狂怒!他脸上的哭笑面具“咔嚓”一声,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半张覆盖着冰冷金属、闪烁着幽蓝符文光芒的机械面孔!那只冰冷的机械眼死死锁定谢青符,闪烁着危险的红芒,“……幽冥殿的追魂符……也敢拿来亵渎生死擂?!找死!”

“错了。”一个甜脆却淬着剧毒般寒意的声音响起。

巫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铁十七肩头滑落,纤细的手指朝着那引路人半露的机械眼猛地一点!

“嗡——!”

一直环绕在她周围、如同忠诚护卫般的庞大暗红色毒蜂群,瞬间化作一股致命的血色旋风,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引路人那只闪烁着红光的冰冷机械眼!蜂群振翅的嗡鸣声刺耳欲聋!

“这不是追魂索命的符……”巫铃晃着脚踝上的银铃,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俏皮,“……是陈百草爷爷用命改良过的‘净世符’!专门克制你家主子偷偷种下的那些……‘小钉子’!”她口中的“小钉子”,自然是指那些恶毒无比的噬魂钉!

人群瞬间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骚动!擂台周围的阴影里,无数贪婪、凶残、冷漠的目光瞬间聚焦!

引路人发出一声非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嘶吼,那只暴露在外的机械手臂猛地抬起,符文亮起幽光,似乎要发动某种致命攻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比阴影更黑暗的身影,如同真正的鬼魅,毫无预兆地贴上了引路人的后背!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吐息拂过引路人裸露的金属脖颈关节缝隙!

“三更锣响前……”夜无痕阴冷飘忽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引路人耳中,“……不开擂……”他手中那柄漆黑如墨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如同情人低语般,轻轻抵在了引路人脊椎连接处一处极其精密的齿轮结构缝隙上,冰冷的刃锋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我就拆了你全身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拆……”

引路人全身的机械部件发出一阵急促而轻微的“咔哒”声,仿佛内部齿轮瞬间卡死。匕首寒光如镜,清晰地映照出擂台后方——那八具青铜棺椁的棺盖之上,赫然渗出了新鲜、粘稠、尚未凝固的猩红血渍!血渍流淌过的地方,显露出四个古拙而邪异的阴刻铭文:

> 天地炉鼎!

云织月冰凉的手指猛地攥紧了陆昭雪的袖口,急促地低语,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惶:“陆姐姐!噬灵草的气息……它……它在勾动此地阴煞死气……卦象凶绝……它会引发……”

“引发我体内的血契反噬?”陆昭雪的声音透过青铜傩面传出,异常清晰地打断了云织月的话,平静得可怕。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霍然转身,一步跨到铁十七身前,猛地抬手,“嗤啦”一声,狠狠撕开了包裹在巨锤锤头上的厚重染血麻布!

一股远比之前浓烈百倍、霸道千倍的腥甜异香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周围的磷火都为之摇曳扭曲!麻布下,锤头并非实心金属,而是巧妙地镂空雕凿出了一个暗格!暗格之中,一株通体呈现妖异深紫色、根茎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叶片上密布着诡异金色脉络的奇异植物,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灵光与毒息!正是之前铁十七在青州地牢吞服、获得狂暴力量、却也差点爆体而亡的噬灵草!此刻残留的根茎部分!

“当年陈百草教我辨识万千草木、运转《百草诀》时,说的第一句话,”陆昭雪的声音冷冽如冰,在异香弥漫的死寂广场上清晰地回荡,“毒与药……本就是一株草的两面!一线之隔!一念之间!”

话音未落,她闪电般伸出两指,精准无比地掐向那搏动最剧烈的噬灵草主根茎!

“噗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挤破熟透浆果般的声响!一股粘稠浓郁、散发着妖异紫芒的汁液猛地喷射出来!陆昭雪手腕一抖,那几滴滚烫的紫色汁液如同拥有生命般,划着诡异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溅射在谢青符刚刚用来吸引注意力的那张泛黄的“幽冥追魂符”残留的符纹之上!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进冰雪!符纸上原本散发着阴毒红光的幽冥殿符纹,接触到紫色汁液的瞬间,竟发出刺耳的腐蚀声!猩红的光芒如同被强酸侵蚀,迅速黯淡、扭曲、瓦解!而紫色的噬灵草毒液,却在瓦解的幽冥符纹废墟上,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墨汁,飞速流动、延展、勾勒!眨眼之间,那张散发着幽冥殿气息的追魂符,竟诡异地转化重组成了一个结构复杂、闪烁着不稳定紫色灵光的——短距离空间传送阵图!阵图核心,隐隐指向擂台中心!

“铛——!!铛——!!铛——!!!”

三声沉重、压抑、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的巨大丧钟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召唤,猛地从擂台深处炸响!整个鬼市地下广场都在这钟声中剧烈震颤!磷火疯狂摇曳!笼中尸鼠发出濒死般的尖嚎!

随着丧钟余音,擂台中心、八具青铜棺椁环绕的核心区域,弥漫的黑雾剧烈翻腾、汇聚!一个高大魁梧、覆盖着赤红色狰狞鬼面具的鬼使幻影,如同魔神降临般缓缓凝聚成型!它那双燃烧着幽绿鬼火的眼睛,死死锁定着陆昭雪撕开的噬灵草根茎,冰冷、机械、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响彻全场:

“西街主陆昭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再用此禁忌之物!”鬼使幻影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回响,如同宣判,“……就不怕重蹈你师父陈百草……在药人窟身死道消的覆辙?!”

“怕?!”回答它的,是铁十七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这铁塔般的巨汉,在噬灵草气息和鬼使挑衅的双重刺激下,双眼瞬间爬满了骇人的血丝!一股狂暴凶戾的气息冲天而起!他根本不等陆昭雪下令,巨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攻城槌,挟裹着滔天的怒火和战意,猛地前冲!肩上那柄沉重无比的巨锤被他单手抡起,划破空气发出撕裂般的尖啸!目标,并非鬼使幻影,而是最近的一具正在吞吐黑雾的青铜棺椁!

“轰——咔嚓——!!!”

震耳欲聋的爆鸣!坚固厚重的青铜棺盖,如同纸片般被蕴含着万钧之力的巨锤狠狠砸得四分五裂!破碎的青铜碎片混合着浓稠的黑雾和刺鼻的防腐药水气味,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棺内景象暴露在惨绿磷火之下!

里面蜷缩着的,并非腐烂的尸骸,而是几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双目紧闭、仿佛陷入最深沉噩梦的活人!他们身上残留的破布碎片,赫然带着丐帮的标志!正是这几日青州城西街接连失踪的几名丐帮骨干弟子!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每个人的心口正中皮肤上,都深深钉入了一枚缩小版的、闪烁着幽幽寒光的——噬魂钉!钉尾延伸出的细微符文脉络,如同活着的黑色血管,在他们枯槁的胸膛上微微搏动,汲取着生命本源!

“老子怕的是你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不够老子砸——!!!”铁十七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狂兽,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烈焰从他眼中喷出!他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那赤面鬼使的幻影,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这才是我要赌的命!把他们——还回来!”

陆昭雪藏在傩面下的翡翠瞳孔骤然收缩成两点冰冷的寒星!陈百草临终影像中,丹田被噬魂钉击碎的场景,与眼前这一幕瞬间重叠!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杀意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她手中的碎玉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仿佛蕴含着九天星河之力的嗡鸣!剑身青光大盛,周围弥漫的阴风死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呼啸着、旋转着向剑尖疯狂汇聚!

“赌命?”陆昭雪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冻结空气,“好!再加一码!”她猛地抬起碎玉剑,冰冷的剑锋直指赤面鬼使幻影的眉心,“我押上这柄‘碎玉’仙剑!换你腰间……”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锋芒,钉在鬼使腰间那串密密麻麻、用某种坚韧兽筋串联在一起的数百把形态各异、泛着暗沉血光的青铜钥匙上!“……那串钥匙!”

赤面鬼使幻影似乎被她的狂妄彻底激怒,发出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如同无数齿轮摩擦的恐怖狂笑!它猛地掀开覆盖在腰间的黑袍下摆——那串密密麻麻、每一把都仿佛沾染着无尽罪孽与血腥的青铜钥匙腰带彻底暴露出来!浓烈的怨气和死气几乎凝成实质,缠绕其上!

“你要的……可是开启‘天地炉鼎’三百核心阵眼的——‘三百孽债’?!”鬼使的声音充满了嘲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不错!”陆昭雪的回答斩钉截铁!

“好!好胆魄!”鬼使幻影猛地抬手,指向铁十七,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丧钟再鸣,“噬灵噬魂,血饲凶兵!第一局——尸蛊斗兽!开——擂——!”

“吼——!”

伴随着鬼使令旗挥下,擂台边缘三座棺椁的黑雾剧烈翻腾!三道黑影如同挣脱地狱锁链的恶犬,带着腥风与死亡的气息狂扑而出!

这是三头体型比寻常野狼庞大一倍、浑身皮毛脱落大半、露出暗红色腐败肌肉和森森白骨的尸狼!它们的眼眶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鬼火,更恐怖的是,它们的前肢并非爪子,而是被替换成了寒光闪闪、布满倒刺的精钢机械利爪!利爪开合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撕裂空气,直扑刚刚砸碎棺椁的铁十七!

“来得好!”铁十七狂吼一声,不退反进!他巨大的身躯展现出与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双手紧握巨锤,迎着中间那头最狰狞的尸狼狠狠砸去!肌肉如同虬龙般在手臂上贲张坟起!血管高高凸起,皮肤下隐约透出一股不祥的青铜色!

噬灵草的霸道力量被他强行激发!

“轰——!”

巨锤与机械利爪悍然对撞!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火星四溅!

“噗——!”几乎是同时,铁十七脸色猛地一白,张口喷出一小口带着奇异青铜光泽的鲜血!强行催动噬灵草力量带来的恐怖反噬,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刺入他全身经脉,疯狂冲击着他脆弱的丹田!他庞大的身躯剧烈摇晃了一下!

擂台边缘,谢青符脸色剧变!他猛地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鲜血迸溅,就要在冰冷的地面上刻画辅助灵力疏导的缓冲阵法:“他的丹田承受不住噬灵草的狂暴……撑不过三……”

“闭嘴——!”铁十七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硬生生将涌到喉头的第二口腥甜咽了回去!他不顾经脉撕裂般的剧痛,竟借着被震退的力道,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猛地拧转!那只被机械利爪震得发麻的手臂,如同铁钳般闪电探出,在箭不容发之际,死死抓住了尸狼挥来的另一只机械利爪腕部!

“给老子——断——!!!”

伴随着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筋骨断裂声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呻吟!铁十七那蕴含着狂暴巨力的手臂猛地一扭、一扯!

“咔嚓!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