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影-逆风之谍(1 / 2)

\"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勇者阿尔瓦'!跟我念一遍——'勇者阿尔瓦'!多响亮,啊?是不是特别响亮?\"

弗林·法尔温德笑得前仰后合,巴掌重重拍在主桅上。他迎着咸涩的海风挺起胸膛,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近乎宗教般虔诚的宁静。

\"我亲自取的。老实说原来那破名字简直糟透了——'普劳兹'。这像话吗?不行不行,快给爷让道!还'普劳兹'呢......\"

马蒂亚斯·肖目视前方,坚信只要像对付蛇怪那样不理不睬——毕竟老水手就像等着被注视的蛇怪——法尔温德最终会自讨没趣地闭嘴。

但他失算了。

\"'普劳兹'算哪门子名字?听着就像从牙缝里剔出来的脏东西。还是'勇者阿尔瓦'带劲!而且这船是我赌骰子赢来的,信不信?哪个蠢货会拿这么棒的姑娘当赌注啊?\"

\"你啊。\"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罢了,既然开了头,干脆把话说透,\"喝得烂醉的时候。\"

\"没错!一针见血!哈!\"

甲板上踱步的法尔温德突然弯腰捧腹,像只发情的黑琴鸡似的笑得浑身发颤。

\"好啊好啊!肖,你小子可把我摸透了!上船前没少翻我档案吧?说来听听,我档案里都写了啥?英俊得邪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航海技术一流,火枪百发百中?\"

更煞风景的回答尚未来得及出口——

轰——!!!

地平线上空骤然劈开一道雪白的闪电,宛若石膏般刺目。紧接着巨浪狠狠拍向\"勇者阿尔瓦\"侧舷,弗林不得不像树懒似的四肢缠住桅杆才没被甩出去。甲板上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号令声,水手长的哨声尖锐地刺破风雨。前方几海里处,石板灰的雷云正以骇人之势聚拢。肖踉跄着抓住船舷护栏,多年前骨折的下颌突然剧痛难忍,疼得他几乎喊出声——这艘船显然闯进了魔鬼风暴的中心。

\"我们本该还有一天缓冲期。\"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天气可真是妙极了!\"法尔温德此刻酒意全消,吼叫着下达指令,\"格里格斯比,掌舵!小伙子们和姑娘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往平静水域冲!升起防风暴帆!甲板组都瞪大眼睛——当值期间谁敢落海,老子把他钉在船底当藤壶!\"

马蒂阿斯死死攥着护栏。在库尔提拉斯任职期间他见识过不少风暴,经验告诉他:要想活命就得时刻保持警惕。光明之神啊,他恨透了航海!此刻他宁愿脚踏实地,待在伪装成书架的密室办公室里,守着壁炉里跃动的火焰,在宽敞的橡木书桌前处理文件——那才是探员该有的体面生活。而现在......

又一波恶浪狠狠撞上船首。肖的胃袋翻江倒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全身骨骼都在抗议这可怕的颠簸。

\"海神保佑!希望那帮小子来得及!\"

法尔温德顺着倾斜的甲板滑到他身旁,同样抓住了护栏。他肩上那只新驯服的鹦鹉扑棱着翅膀落下,在愈演愈烈的狂风中像个醉汉般左右摇晃。

\"老实说,情况糟透了。要是防风暴帆来不及升完,咱们可就......\"

话音未落,又一道巨浪将两人狠狠甩向另一侧船舷。法尔温德的后半句话被撞碎在喉咙里,他整个人砸在护栏上,疼得龇牙咧嘴。而肖就没那么走运了——他徒劳地抓挠着冰面般湿滑的甲板,整个人从护栏下方滑了出去,悬在船外,脚下就是翻腾咆哮的怒涛。在他头顶上方,一个侏儒水手正死死抓着绳索末端,张大嘴呼喊着什么,声音却被二十英尺高的巨浪轰鸣彻底吞没。

就在肖即将坠海的刹那,法尔温德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被拽上来时,肖的胸口重重撞上船舷,肺里的空气全被挤了出来,眼前金星乱冒。他勉强用自由的那只手胡乱摸索支撑点,而法尔温德则两腿叉开,气喘如牛,汗如雨下,骂骂咧咧地将他拖回甲板。

\"下去!\"法尔温德吼道,\"立刻下去!你这陆地佬经不起这种风暴,而我又醉得够呛——我当值期间严禁落水,明白吗?\"

肖只得狼狈地退向舷梯。新一波巨浪的威胁让他不得不四肢着地爬行。刚爬到通往底舱的廊道入口,这位情报头子就急忙站了起来。甲板上漫灌的海水正哗啦啦流向底舱,但还不至于让船沉没。

肖正要往下走,法尔温德却一把拽住经过的水手。从表面看,船上简直乱成一锅粥,但在这看似无序的忙乱中,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拼命干活。

\"避风港那边情况如何?\"法尔温德揪着水手浸透的衣领吼道。

\"雾气太浓,但奈勒在了望台发现了缺口!\"水手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我们正调转航向,穿过那片无风带就能北上!\"

两人虽扯着嗓子喊话,神情却异常镇定。

\"梅莉呢?\"

浑身湿透的水手突然咧嘴笑了:\"船长,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快的船!\"

他们说的是梅莉·斯伯丁——库尔提拉斯最出色的海潮祭司之一,刚从普罗德摩尔舰队紧急调来暴风城。这位比普通水手高出一头的女祭司起初总是独来独往,直到某个夜晚,格里格斯比吹响船笛时,她突然从舱室探出头,用清泉般的嗓音唱起了冰川民谣。那歌声仿佛来自退却冰川的风吟,让所有糙汉子红了眼眶。

\"能脱险吗?\"马蒂阿斯从狭窄的舷梯挤进稍宽的走廊,后背紧贴舱壁给匆忙跑过的水手让路。

法尔温德追着他滑下舷梯。当肖用肩膀顶开船长室门时,舷窗外骤然倾斜的海平面让他胃部抽搐——此刻整艘船正从浪峰急速下坠。

\"放心,肖,完全没问题。\"法尔温德抹去红胡须上的盐沫,突然发出海豹般的短促笑声,\"这种风暴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你见过比我们更默契的团队吗?梅莉和奈勒会带我们冲出去的。\"

果然不出所料,船长第一个冲向角落的酒柜——那里面塞满了各式酒瓶。船身摇晃得厉害,甲板在脚下颠簸得像发狂的裂蹄牛背。

\"就喝一小口壮壮胆。\"他信誓旦旦地说着,却对着瓶嘴灌下老大一口。

马蒂阿斯重重叹了口气:\"我确信我们本该来得及的。\"

法尔温德咂了咂嘴,恋恋不舍地抱着酒瓶踱到窗边。窗外怒涛汹涌的景象让肖只看一眼就反胃。

\"或许你的线人撒谎了?\"

\"或许吧,\"马蒂阿斯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又或者这只是开场戏,真正的表演还没开始。\"

\"呃...这我倒没想过,\"法尔温德握紧酒瓶嘟囔道,\"如果你的消息属实,那确实可能只是个开始。不是说什么'没有船只能够通过'吗?可我们——嗒哒!——我们偏偏就闯过来了!\"

他最后一个词被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打断,紧接着甲板上传来不祥的尖叫,最后是急促的砸门声。

\"看来我高兴得太早了。\"

\"进来!\"马蒂阿斯吼道。

闯进来的正是刚才擦肩而过的那名水手,只是现在他湿透的衣衫上多了几处来历不明的焦痕。

\"着火了?!\"

法尔温德把酒瓶重重砸在桌上冲了过去。这是个顶多二十岁的年轻小伙,满脸雀斑,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

\"着火?斯沃利斯!这种鬼天气怎么会着火?!\"

\"雷、雷劈的,船长!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