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阿依娜:对了娘娘,门口还有我弟弟也平,能不能让他进来(1 / 1)

寒香诡影·雪夜惊鸿

阿依娜撞翻醋坛的瞬间,刺鼻的酸味混着杏仁糕的苦涩在后厨弥漫。莲心握着糕点的手骤然收紧,油纸下渗出的暗红油渍在摇曳的烛光中泛着诡异的光,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已是子时二刻,阿依娜突然想起宫门外还瑟缩在寒风中的弟弟也平。

“姐姐?”

苏明漪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厨门口,冻得通红的鼻尖还沾着雪粒,发梢凝结的冰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娘娘唤你去偏厅,说有要事相商。”阿依娜盯着少女身上单薄的宫装,喉头一阵发紧——也平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如何抵挡得了这彻骨的严寒?

偏厅内,孙皇后正对着铜镜擦拭鎏金护甲,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斑驳的墙纸上投下扭曲的轮廓。“刘贵妃的琉璃盏里掺了鹤顶红。”她头也不回,将染着胭脂的帕子丢进炭盆,火苗骤然窜起,映得她苍白的面容愈发阴森,“子时三刻的望星楼……”

“娘娘!”

阿依娜突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刺骨的凉意顺着膝盖往上蔓延,“臣女斗胆求您,宫门外还有我弟弟也平……这大雪封门的夜,他才十六岁,定是受不住的!”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莲心举着药碗踉跄而入:“娘娘的药……”青瓷碗坠地碎裂的脆响中,孙皇后剧烈的喘息声刺破寂静。

阿依娜望着老人捂住胸口的手,指缝间渗出的暗红血迹在素白的绸缎上晕染开来,突然想起方才在后厨,莲心往杏仁糕里掺的罂粟粉。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她下意识攥紧袖口——那里藏着生前陈友留下的匕首,刃上刻着的瓦剌文“平安”此刻却烫得灼人。

“让侍卫带他进来。”孙皇后扶着榻沿勉力起身,鎏金护甲划过阿依娜的肩头,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但他得先过慎刑司。”老妇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毕竟瓦剌王室私军的标记,不该出现在大明朝的宫墙内。”

半个时辰后,当也平被侍卫押进偏厅时,阿依娜几乎认不出眼前的少年。十六岁的少年浑身结满冰碴,破旧的棉袄下摆还在滴落雪水,每走一步,脚踝处的镣铐就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他的嘴唇冻得发紫,睫毛上凝结的冰霜随着颤抖簌簌掉落。“姐……我照你说的,守在……”他话未说完,莲心已狠狠踹向他膝盖,少年重重跪在炭盆旁,火星溅在冻疮溃烂的手背上,腾起一缕青烟。

“这是生前陈将军留给你的火折子?”孙皇后举起个乌木物件,火折子表面雕刻的龙纹与锦帕上的金线如出一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三个月前瓦剌突袭边关,陈友将军拼死传回的密信里,为何会提到一个叫‘也平’的少年?”

阿依娜感觉喉间发紧,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日生前陈友匆匆塞给她一个包裹,说里面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让她务必交给一个叫也平的少年。可还没等她问清缘由,陈友便转身奔赴战场,再也没能回来。此刻,也平正用冻僵的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雪水混着血渍,渐渐显出半朵并蒂莲的轮廓——与刘贵妃锦帕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偏厅的铜漏突然发出异响,本该匀速滴落的水珠突然变得急促。孙皇后猛地按住额头,指缝间渗出的血迹愈发浓重:“莲心……把药拿来……”话音未落,整座宫殿突然陷入黑暗。阿依娜本能地扑向也平,却撞上一具温热的身躯——莲心不知何时已挡在少年身前,匕首抵住他咽喉。

“娘娘该喝药了。”宫女的声音甜腻如蜜,火折子亮起的瞬间,阿依娜看清她袖口露出的刺青——与刘贵妃锦帕上的金线标记分毫不差。孙皇后在黑暗中发出冷笑:“原来瓦剌的细作,早就藏在哀家身边。”

当火把重新照亮偏厅时,阿依娜发现也平的棉袄里掉出个油纸包。莲心脸色骤变,匕首转向阿依娜:“捡起来!”少女弯腰时,指尖触到油纸包下冰凉的硬物——是枚刻着瓦剌文的虎符。远处传来喊杀声,望星楼方向腾起冲天火光,也平突然抓住莲心手腕,声嘶力竭地喊道:“姐!火折子!”

阿依娜扯开火折子夹层,泛黄的密信簌簌飘落。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信笺上,生前陈友的字迹在雪光中忽明忽暗:“若我身死,望星楼第三块青瓦下,藏着……”未及读完,莲心已挥刀斩断锁链,拽着也平冲向殿外。阿依娜握紧染血的火折子追出去,却见漫天风雪中,少年回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竟与记忆里生前陈友临行前如出一辙。而孙皇后倚在榻边,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